对称之美

——为中国楹联学会而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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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海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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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生活在一个充满对称的世界里。自然界的对称性，可以在从微观粒子到整个宇宙每一个尺度上找到：星系呈螺旋形对称；海浪的起伏在空间上是对称的；每片雪花的晶体是对称的；蝴蝶的翩翩双翼是对称的；争奇斗妍的百花大都是对称的；鸟、鱼、大象则是呈左右两边对称的；作为万物之灵的人，我们也有一个完美的对称形体；一棵树整体看上去不那么对称，但如果你折下一根树杈，细心观察，就会发现，它的叶序是对称的——左边长了一片树叶，右边向上一定距离，又长了一片树叶……

人类的心智被大自然外形的几何对称性深深吸引，“对称”的强烈感染力，深刻影响着我们对美的感受。作为一种美的标准和重要的美学要素，对称在人类的生产生活特别是建筑、绘画等方面被广泛地应用。对称是人类世界里的一个路标，我们生活在一个井井有条的世界里：林荫大道、屋前的花园、卧室里的布置、桥上的栏杆……等等等等，视线所及，无不是对称的影子。诗人们寻找着韵律的对仗和整齐的叠句，画家们构思着山水的呼应，正是出于对对称之美的追求。

对称是美的，但对称并不排斥差异。宇宙间充满了对称，同时也充满了不对称或被打破了的对称。液态水分子有一种球性的对称，这是水之所以能流动的原因，但当水受冷结冰时，这种完美的对称就被破坏，而转变成一种如雪花晶体般的六边形的新的对称。同样，我们很难找到一朵完美无缺的花，豹、狗、猫身上的斑点与花纹并不严格对称，比目鱼的两个眼睛长在一边，而人类的心脏通常位于胸腔的左侧，也将外部形体的对称打破。除了这种形体的位置不对称外，还有一种有趣的时间上的不对称。如大多数鸟飞行时都是同时拍打双翅的，但奇怪的是，燕子和蝙蝠却是交替拍打双翅的。这种对称与不对称的奇妙变换，如同宇宙本身的神秘性，引发了人们无限的遐思，激发着人们不断地去探索。

对称是美的，但对称并不排斥对立。虽然对称性反映了不同物质形态在运动中的共性，但是，只有对称性被突破时，才能使它们显示出各自的特性。有时，对称性或者平衡性的某种突破，哪怕是微小的突破，也会带来不可思议的美妙结果。一幅完全对称的山水画，必然缺少生气，与充满活力的自然景观毫无共同之处，根本无美可言。建筑也一样，只有对称而没有对称性的突破，建筑物看上去虽然很规则，但同时却一定会显得非常单调和呆板。只有在对称的基础上，包含着差异甚至对立，才能构成美的建筑。雅典卫城中的巴台农神庙被视为对称的典范，然而，若我们更仔细地观察该建筑物，就会发现建筑师在很多地方为它安排了不对称的形式。比如，柱子不是直立的，而是向里有些倾斜。卓越的艺术家，总是在对称的原则下，极力创造出不对称的图像和物体，可是仍然给人以和谐与平衡的美感。

生物界的不对称是绝对的，而对称只是相对的，这是由于细胞内原生质的不对称性所引起的。从生物体内蛋白质等物质分子结构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一般呈不对称的结构形式。不对称原生质的新陈代谢活动能力，决定了生命的进化。

对称之美，是圆满之美，是人类潜意识对万维宇宙的回归映射。而不对称反映了宇宙的生命之力，它是生命个体的差异美。对称中含有不对称的差异，不对称中又有对称的影子。透过对称与不对称的差异与对立，我们发现：阴和阳才是这个世界的基本结构，正是阴和阳的对立与统一，成就了对称之美，成就了生生不息的宇宙万物。

（编辑：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