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载儒释道 万古山水魂——唐辉画笔与山水精神的心灵契合
千载儒释道 万古山水魂
——唐辉画笔与山水精神的心灵契合
■ 文/邵妙苗
第一次走进唐辉老师的办公室,笔者着实吃惊不小:书柜里、书桌上、茶几上、甚至椅子上……到处都堆满了各类画册和书籍。偌大的办公室,只有靠墙的一张沙发,勉强可以落座。 但接过唐辉递过来的茶杯,我左看右看,最后只好放在沙发边的一摞书上。
唐辉看出了记者的尴尬,笑笑说:这些书,有的是正在读的,有的是正在编的,有的是正在审的……昨天刚整理了一部分,今天又送来一部分……
笔者突然领悟,自己受命采访的唐辉,不只是一个著名画家,同时更是荣宝斋集团副总经理、荣宝斋出版社社长、荣宝斋画院院长——一个实实在在与书画艺术打交道的艺术家。
谈到工作时,唐辉说自己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从大学毕业到今天,唐辉一直在荣宝斋工作。言谈里,听得出唐辉对这个百年老店的敬仰和挚爱。工作时间编书赏画,业余时间提笔作画,工作与绘画相得益彰,成绩斐然,这真是人生一大幸事。他说,作为一个爱好绘画、专业学习绘画的人来说,没有比在荣宝斋工作更幸福的事情了。“虽然出版社本身不是培养画家的地方,但是每天和国内最优秀的书画名家以及书画作品朝夕相对,个人的修为也得到了很大的提升。……有时候去拜访那些80多岁的老书画家,临走时虽然他们走路已经颤颤巍巍,但依然会坚持送到门口,目送我直到电梯关门。”说起与谢稚柳、吴冠中、关山月等老书画家的交往,唐辉充满了敬仰:“学艺先学做人,很多书画名家高尚的品行一直让我感动。”
依理据道,寄情山水
唐辉自幼喜爱绘画,后考入中央美术学院国画专业学习。在大学四年里,他从石膏像、画素描、画人体模特开始,练就了扎实的绘画基本功,在这四年里,他十分珍视每学期一个多月的集体外出写生和创作活动,祖国的名山大川、秦陵兵马俑、敦煌壁画、苏州园林、江南古镇……当时数千张临摹写生画稿,至今仍是他搞创作的素材库和灵感源……
作为一名国画家,唐辉曾以富有意趣和情调的人物画著称,尤为擅长民族风情的表现。1992年,他开始转向山水画创作,从此一发而不可收。传统山水画不仅让观者可望、可行、可游、可居、可卧,还足以让画家彻底沉浸其间。
人物画和山水画有着截然不同的审美追求和表现方法,从人物画转向山水画创作,这不仅仅意味着对绘画题材的不同选择,更是画家对审美取向、对传统笔墨感悟或认识的一种结果。这一种新的尝试和转变无疑需要极大的勇气。可唐辉却说,之所以转向山水画创作,是由自己工作的性质和对中国画本体内含的不断理解所决定的。
但通过读《唐辉画集》,我们发现,唐辉转入山水创作,其实是经过长期的思考、准备与积累的。他对历代山水画家的经典之作的阅读,循着古人之迹而师其心,以其执著与自信表达着自己对山水境界的理解。如《苗乡飞瀑》《山居图》《山光秋色》等作品,让我们兴奋地看到,画家在笔法上“以书入画”,表现显得成熟而自在,这种用笔所体现出来的朴拙、苍莽的风骨在当代画家的作品中是不易看到了。所以相对于“腻”“薄”的画风,唐辉的画面具有一定的丰富性和厚重感,他强调用笔变化,正合了黄宾虹的虚实处理之论,黄宾虹认为,阴阳虚实相济是山川的奥秘所在。只有在艺术的加工与幻化体验中,由渐变到突变,如此反复蜕化,才能触及到高妙法门。
从唐辉的作品中还可以看出他对“新安画派”的青睐,尤其是明末清初时期的新安画家对枯笔焦墨的处理。而近现代山水画家除黄宾虹之外,另一位安徽画家赖少其对他的影响也是较大的。看他通过点线疏密的强烈对比,以及墨色浓淡的强烈对比,大面积的空白与墨色深入的强烈对比,使得画面具有一种现代感,这种现代意识源于传统,也源于自然,并非作者刻意追求的所谓的“抽象”,但却使我们颇感清新。他更将北派山水的雄浑与南方山水的滋润有意识地结合,打破地域局限,使得画面充实而又不乏空灵。
唐辉表示,作画也要不拘一格,如今国画家尝试画油画,油画家也画国画,都不是什么新鲜事。他说,在中国山水画史上,乃至各个历史时段中,山水画风或“南派”或“北派”,或复古或创新,或高旷峻厚,或清远润泽,或雄壮坚实,或苍茫空灵,或典雅闲趣,或古朴自然……均有各自特点和可取之处。
古意新境,北势南韵
唐辉的山水,追求笔墨情趣且格调清纯,“独在古意新境,妙在北势南韵。”他笔下的景致,林木葱茂,云烟变幻,山高水长,景简意密。赏读唐辉的山水,顿感一股清新古雅的气息扑面而来,其画作气息纯正,空灵洒脱,笔墨技法不落俗套,有一种令人直指心灵的感悟。
唐辉的山水在广取博征、厚积薄发中见出传统渊源与脱颖而出的活力新意。他的山水画格局近乎宋人,层峦叠嶂,骨体坚实,强调空间的纵深;他的笔墨师法元人,墨法精微,植被丰茂多变,仿佛有一种高古之意闪耀在苍岩深壑之中,从中不难见出范宽的雄峻、王蒙的繁密、山樵的秀润、米氏的烟云、石涛的清新,龚贤的圆厚……然而,这一切又都在若有若无之中,已被唐辉的画笔包孕其中而脱胎换骨。
唐辉把“北势”的雄强壮伟与“南韵”的气韵高华相结合,力求在崇山峻岭的雄强气势塑造中透出“南派”山水温润柔美的墨韵。他孜孜以求的“山川浑厚,草木华滋”的境界,最终是以“笔与墨会,墨与水和”为体现,妙得墨气丰厚、气韵充溢之效果。
高度强调精神寓意的山水画属性,使唐辉对北派“崇伟型”的山水图式情有独钟。映入眼帘的是层峦叠嶂,逶迤起伏,林木丛丛,翠微苍苍。然而,对传统文人画价值的认同,又使得他对南派的水墨十分迷恋,烟岚雾霭悬浮于高山密林之间,趣远幽深的意境在峡谷山坡之间随处可见。细细品读,这种笔墨体悟通过他个性的选择,被强化地运用到千岩万壑的营构和气象峥嵘又化机四溢的表达中。唐辉以“丘壑立骨”的苍笔在“干裂秋风”中也“润含春雨”,而以“笔法立骨”的润笔在水墨氤氲中也绵里藏针、内含筋骨,这正是他的山水画的独特风骨。不仅表现为北派山水以“丘壑立骨”的壮伟奇观,也表现为南派山水以“笔法立骨”的秀色风韵。
唐辉在进行山水画创作时,打破地域局限,将北派山水的雄浑与南方山水的滋润有意识地结合,把重点转到了探究笔墨独立的审美价值及其深刻的人文内涵上,让画面看起来充实而又不乏空灵之感。他的山水线划中,一勾一勒,还可以发现他人物画的情趣要求,但已是升华了的东西,可以窥见更多韵致。不管南宗与北派,在苍厚与浑茫中,添加更多的神趣,使山水有更多的人味。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
当然,一个杰出的山水画家无疑需要具有独特的个性语言,这种独特乃是建立在一种博综深邃的包容之中——渊源有自,外师造化,中得心源。唐辉在其探索中并不刻意“个性”或“面目”的过早形成,但他的行迹却无疑显现着对山水艺术的独到见地和个性追求。
我们不妨走进唐辉的山水画,从审美境界和形式变化的角度去领略其作品的艺术魅力和独特创造。
读《唐辉画集》,我们发现,他的近作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山水画创作。如《云绕山乡》《霞飞沧海远》等,属于“大景山水”一格。山水形象不是某地某景的直接取摄,而是化自然素材为胸中意境的结果,具有“理想主义”的特征。不论是鸿篇巨制还是咫尺斗方,都以意象绵密雄伟的山石、林木的重重叠叠的组合,展示磅礴与阔大的气势。而景物的铺陈多姿多彩,繁而不杂,多而不乱,构造出群峰拥立、悠悠时空的无限深邃境界。所画山体以笔见长,以墨取胜,顺势皴擦,疏密相间,层层积染,层层见笔,间或错落变化,并具有构成意味,画面深厚丰富,笔墨更趋精熟苍劲。画中树木丛生,枝干欹曲,间杂没骨,取法自然,有虚有实,变化多端又独具个性。满构图的画面看似密不透风,却苍苍郁郁,其中有烟岚浮动,有瀑泉直下,有水光波动,拉开了前后距离,于厚重深沉中不失灵动,宏阔幽远中饶有神韵。有朴茂沉雄之古典意趣,更有苍浑灵透的现代气息。
另一类是山水画写生。20世纪的中国山水画之所以能够走出一片新天地,是重视写生、重视“师法造化”的作用。因为写生,才使得山水画新境迭出,更具有鲜活感和生命力。作为荣宝斋画院院长和唐辉山水画工作室导师,唐辉每年便有了亲近自然、贴近生活的机会。唐辉认为,现代山水画不是只把现代山水形状画出来,而是把山川形状的现代感受转化成中国画前所未有的笔墨精神,这是中国山水画的出路。基于这种理念,唐辉一直沿着近现代大家所开拓的写生和创作山水的思路,探索新的笔墨语言,进行自我风格的塑造和升华。唐辉牢记“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的古训,利用休息时间,独行于重重关山、莽莽林海。无论是云海松涛的秀美黄山,还是壁立千仞的巍巍太行;无论是千里冰封的北国风光,还是桃红柳绿的烟雨江南,到处都留下了他的足迹。或对景写生,即兴记录下一时的审美感受,或静观默想,捕捉大自然的天籁之音。他深入到深山里,朝夕观察大自然的变化,以千岩万壑为创作基础,所作之画峰峦浑厚,笔墨雄奇,峭拔劲硬,气势逼人。
唐辉属于大山,是大山净化了他的灵魂,给了他开阔的胸襟和高瞻远瞩的胆识。他爱山、画山、恋山、醉山,创作思绪一直在云天和大地间涌动,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藤蔓交错,野卉飘香,草莽参天,峰峦纵横,深谷幽泉,高天归鸟……都成了他创作的源泉。他在与大自然心心相印的交往中,得山川之灵气,知草木之性情,搜尽奇峰异景,储于胸中,付之缣素,创作了大量内容新、笔墨新、意境新的写生作品。在这些匠心独运的作品中,画家贯穿着一条明确的主线——以中国传统文化审美为魂,真山真水为师,以挚爱自然为主旨,以书法为画法的用笔统领全局,突出勾勒,强化骨体,兼皴带染,立形存质。
但是,唐辉的写生不是写实,他的写意不是描摹,而是有所思、有所想地充分发挥勾勒的优势和皴擦晕染能见笔的效果,笔随心运,意随笔转,既求实体感,又造虚拟美,使整个画面透露出蓊郁灵动之气与清新飘逸之风。他的《皖南印象》《写生册系列》等,都是这样的作品。唐辉意在表现感受,充分发挥了山水画意象造型的自由度、情感化,构图变化多端,表现手法多样,笔力雄健畅达,墨色润泽豪放,行文大度,意趣天成,道尽了山水清音。
读唐辉的山水,无论是他的创作还是写生,给读者强烈的感受,就是在对待传统和现代的关系上,他更注重在现实生活的感受中寻求新视觉元素,有力地带动笔墨语言的革新,从而完成他的山水画新形态的构建。
唐辉说,“画中最妙言山水”,山水画在中国画史上始终占有主导地位,这除了它有丰富的表现技法外,更重要的是它具备了传统文化理念和哲学思想。苏东坡有言:“作画论形似,见与儿童邻。”李可染先生讲:山水画创作不应“与照相机争功”,中国山水画作为东方艺术一种特殊的文化现象,迥异于西洋风景画。中国山水画固然可以对景写生,但写生不是山水画的特殊境界,单纯的写生山水画往往会削弱象外之意。画家在画山水画时,并不一味地、直观地去表现具体的山、具体的水,而是到真山真水中去体验生活,有感而作。因此,作品往往不拘于形物,而是“中得心源”,画“胸中山水”,抒“心中逸气”,这种不求形似但求神似的特点,注定了山水画中人文精神的张扬。一旦文化理念进入山水画审美中,山水画便自然成为了一种文化的“移情别恋”。而驾驭这一语言的人,则必须具有一定的文化功底,否则便只能是画匠而已。
艺术的创新离不开对传统艺术精神的传承。唐辉在师法古人、师法自然的基础上致力于山水画的创新并赋予其作品以时代风貌。他遥承古人,追求景象的博大雄浑和审美感情的壮美崇高,致力于前人未曾描绘过的宏伟而神奇的景观,表现出在大自然面前的震惊、深思与感奋。
随着唐辉对自然山川精神本质的重新认识和发现,他的山水画的内涵与外延在不断扩大。他在全方位多层次的探索中给中国山水画注入新机,并以卓有成效的实践,给古老的中国画艺术增添新的光彩。作为艺术家来说,唐辉正值创作的旺盛期。我们有理由相信,他不会满足于已取得的艺术成就,他定会在执著的探索中渐臻山水的大化之境。
融会中西,执著创新
赏读唐辉的作品,既可感受到传统水墨的无穷魅力,又能探寻到他在融会中西、执著创新方面所作出的不懈努力。
在笔墨的运用中,他力求扬弃传统笔墨程式,传承传统中注重笔墨节奏和韵律的元素,吸收西方艺术中讲究画面构成的优点,注重笔墨的视觉感受,根据对自然对生活的感受,以及内心深处的艺术理念决定情感和自我的内在精神,使寄托传统文人情结的笔情墨趣符合现代人对画面简洁明快的审美需求。
唐辉认为,一个创造型的画家,既要有历史眼光,纵览上下几千年的画迹画论,又要有囊括中外的世界眼光,善取他山之石。观赏唐辉的山水画,正如他的思想一样,不仅折射出中国传统文化的精华,也透出西洋油画的风味,既有国画传统的章法和笔墨,又有油画的质感和空间感。
西方画风给他以潜移默化的影响,而民族文化的遗传密码更是深深地烙在他的血液中。他创作的画,让人真切地感受到民族气派,中国风格扑面而来。
唐辉赋予自己的艺术境界以强烈的时代感和创造精神。他在宏观把握传统精神,全面理解传统真谛的基础上,广蓄了自然的英华,饱纳了山川灵气之后,以笔墨、丘壑互为体用之法,淘练出新的绘画语言,着力于气韵与境界的追求,给人以一种清新之美、蓊郁之美、逸宕之美。不期而然地溶解了西方绘画对他有用的东西,如光影、构成、色彩等与笔趣、墨韵的相合,创构出具有现代感的新境界。
比如唐辉在欧洲游历时创作的国画《阿尔卑斯山远眺》,他以其大手笔、大气魄、大境界的艺术追求吞吐山川,叱咤风云,那天高地阔的境界,那风动云涌的气势,那拥抱时代的大视野、大气象,抒发的是自强不息的精神,寄托的是顽强不屈的灵魂。又如《阿尔卑斯山印象》,他以画面开阔的气势、明朗的布局,用西方油画的透视笔法使云雾山峦具有了真实的纵深感,表现出天宇浩瀚,雄视天下的开阔气势……
在采访中,唐辉还表达了一个百年老字号在民族文化发展和中外文化交流中的担当。唐辉说,让普通大众了解、熟悉、认知中国画,弘扬中国传统文化,这是文化机构义不容辞的责任。他表示,荣宝斋正通过自身的品牌影响力,推动民族文化艺术特别是传统文化艺术的发展。同时,荣宝斋也肩负着推动民族文化走向世界的责任。我们不能做“做井底之蛙”,传统文化要真正得到弘扬与发展,就必须放眼世界。
唐辉透露,荣宝斋在欧洲举办中国画展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演示时,受到了西方各国的高度重视和热烈反响。在文化交流和共融的过程中,他看到了欧洲人民对中国文化的热情和期待,在深刻地感受到中西文化差异的同时,又感觉到中西方对艺术本体的追求实际上又是很一致的。唐辉深有感触地说,世界文化是有共性的,不管是东方的艺术家,还是西方的艺术家,都共同承担着对美的继承与创造,对美的发掘与理解。大家都在做着同一件事,就是去发现美、创造美,给人类心灵带来更美好的东西。
参禅悟道,依仁游艺
身为荣宝斋出版社社长、《荣宝斋》杂志主编,唐辉是个理论修养深厚的画家。不仅荣宝斋出版的画册成为了业界的风向标,他自己也写得一手好文章。每读唐辉画评画论,就如同品读中国儒释道哲学的经典一样,总是深受启迪。
唐辉常说:“作画如参禅。”艺术的单纯来自灵魂的圣洁,艺术的伟大来源于思想的深邃。通过读《唐辉画集》,我们发现,这不是人云亦云的敷衍,而是他内心的真实体会。从他的画中可以看出,他追求的是玉宇无尘的艺术境界。他的山水画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在他的画作中,一切都是“活”的,这是其绘画值得我们品味,而且品味越久,感觉韵味越绵长的根本原因。
唐辉认为,所谓以道家思想为核心的“文人山水画”,其实是儒、释、道思想的完美糅合。中国山水画,无论在艺术实践上,还是绘画理论上都臻于完美的高度,形成了中华民族独特的充满着东方哲学精神的艺术体系,中国山水画从诞生之日起就以自然万象为背景,充满思辨的力量和意会的魅力,是建立在中国人的自然观与社会审美意识基础上的一个包括了大千万象特征和人类文明灵魂的丰富世界。
或许是唐辉的山水源于中国文化的厚重,和传统文化与古老哲学水乳交融般难解难分。从孔子的“仁者乐山,智者乐水”的人格意义到宗炳的“澄怀观道”,强调山水意在明道,强调山水之意在弘儒而崇尚大山精神。唐辉把他对传统文化的理解和感悟一一注入他的山水,成为他山水精神的构成和精神家园的引领,同时他又以自己的方式彰显和解读着传统文化的丰腴与含蓄。
无论是《山为翠浪涌,水作玉虹流》,还是《天地一何阔,山川杳茫茫》,读唐辉的山水画,我们时时能体味到他深邃沉静的哲学思考,这源于画家高远博大的精神世界。精神是超越于生命之上的一种情怀,一种思想、一种人格。唐辉说,中国画是民族精神生命的物化。中国画的艺术形式与我们生命中的感觉、理智和情感生活所具有的动态形式处于同构状态。中国画内涵的丰富性源于民族精神的丰富性。从一定意义上来说,中国画甚至可以放弃任何附设的形式,而以其天然的质朴获得审美的价值。
在传统美学中的“象外之象”、“澄怀观道”,这些无法言说的意会,情怀,从唐辉山水的语境中表达出来。他的山水绘画汲取山川自然之精神,同时生发自家之性情,物我同化,天人合一,正可以说是个体生命的大自在大境界的逍遥游。
作为传统文化精髓的道家学说和禅宗思想,给唐辉提供了心灵归依、精神寄托和艺术灵感。唐辉的《深谷幽居》《白云浮远盖》《幽谷闲落两三家》,都是极为简净的构图,极为简净的笔墨,加之大面积的空白,萧瑟、幽淡、寂静、闲远,呈现出自然的气息与内美,可谓参悟造物精神的“意象山水”,将一种安闲雅逸,温和萧散的理想人生境界与绘画艺术世界融合在一起,从而欣欣然怡情于自己所营造的桃花源一样的笔墨世界之中。正是作者澄明淡泊的心境和自由自在的生命情调的真实记录,从中我们可以领略到他丰富的内心世界和清静、孤寂、优雅、澄明、从容、灵动的情怀。
中国画是一种文化修炼,更是一种人格和生命的修炼。唐辉为人谦和,做事低调,在他身上既有儒者的执着意念,亦有道家的含蓄宁静。既得儒家中和之意,又得道家自然之旨,多年的朝暮研习,笃志不移,刻苦磨砺,使他的山水画有了深厚的功底,从而形成苍莽、郁勃、灵秀、真实,现代感极强的独特画风。观赏唐辉的山水画会发现,多以大山为主体,层峦叠嶂、云涌泉流,却少见人物。然而那杳无人迹的高山大壑已经人格化了,大美的境象与崇高的精神融为一体,其中蕴涵着郁勃昂扬、宁静致远的人文精神,又有浓郁的时代气息。
唐辉用他的画笔,饱蘸生命中难以割舍的山水之情,去构筑博大精深的气势,去营造大山雄、秀、险、幽的意境。那种令人怦然心动的景观,深情地注入整个民族的历史记忆和现实感奋,表现的不仅仅是自然空间,而是“天人合一”、“物我两忘”的精神空间。那种崇高的美感,是精神世界的碰撞,是生命与生命的交融,是民族生存的伟大空间和高昂精神的感情投射。
(编辑: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