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法有道 心法无轨——著名书法家郑轩谈书法的“法”与“意”
名家档案:郑轩自述
我本荆楚人 出生在寒门
自小承家学 七岁描影本
岁岁写春联 名声播乡邻
高考及第后 师大学中文
所为非其他 就奔启先生
先生讲书法 场场都去听
五年瞬间过 毕业奔前程
所学非所用 慢慢手也生
匆匆二十载 再探艺术门
日日意临帖 潜心悟墨韵
方家频颔首 技艺又长进
批准入协会 爱好改专门
也曾习颜柳 也曾写汉隶
也曾摹二王 也曾临钟鼎
用笔亦讲究 结字最用心
日日勤研习 心手正相称
下笔蕴真情 日久必通神
书法有道 心法无轨
——著名书法家郑轩谈书法的“法”与“意”
■文/邵妙苗
结识青年书法家郑轩老师,其实十分偶然。那一天,我应朋友之邀,去位于和平门的“两湖轩”酒楼吃湖北菜。湖北菜素来是我最爱,取川菜湘菜之长而道中和,所以欣然前往。但令我颇感意外的是,刚进去时我以为来错了地方,因为这两湖轩不像酒楼,倒像是高品位的美术馆。走道里、包厢内,尽是名人书画:启功、欧阳中石、苏士澍、田伯平、孟繁僖、叶培贵、杨广馨、陈明、王学岭、张维忠、郑轩……这些当代书坛大家名家的作品赫然就在眼前,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朋友笑了:“不要大惊小怪!这两湖轩的董事长,也是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还是北京书协理事。他在北师大读书时,受到过启功先生的耳提面命。看,这幅字,就是启先生专门写给他的!”我定睛题签,原来这两湖轩的董事长正是青年书法家郑轩。再仔细品读郑轩本人的字,只觉平稳谨严,刚劲秀丽。行书神采飞扬,如行云流水;隶书则独具一格,更显功力深厚。我萌生了向他请教书法之道的想法。
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记者:郑老师您好!您的字俊逸潇洒,气韵畅达,线条流美,形神兼备。您能谈谈成功的秘诀吗?
郑轩:成功的秘诀实不敢当,但学习书法,我还是有一些体会的。我所认识的这些书法界的顶尖人士,尽管优点不一而足,成就也各有千秋,但他们却都有一个共同的也是最基本的特点:热忱、专注与勤奋。因为热忱,所以能够投入强大的动力与能量;因为专注,所以能够心无旁骛勇往直前;因为勤奋,所以才能够练就一手好字。
记者:热忱、专注与勤奋,正应了欧阳修笔下卖油翁的那句名言:“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郑轩:没错。苏轼也有一句话:“笔成冢,墨成池,不及羲之即献之。笔秃千管,墨磨万铤,不作张芝作索靖。”讲的都是同一个道理。临帖、练习、创作都要经常坚持刻苦磨练。成就任何一项事业,勤学苦练都是必不可少的。书法也是一样,没有什么捷径可走,勤能补拙,不能偷懒。只有多实践才能博采众长,兼收并蓄,厚积薄发。熟能生巧,巧能生精,练习造就完美,熟练才能精通。具体到学习书法上,那就是多读帖,多临帖,多练习,多创作。师法古人,刻苦钻研,手摹心追,笔耕不辍,同时向现代名家请教,与同道切磋交流,日积月累,这样才能不断有所收获,从而真正感悟、体味书法的要领与精髓。
记者:这个过程很苦吧?
郑轩:心在这里,自然乐在其中!有了对于书法的热忱、专注与勤奋,你不会感觉到苦。
不得其法,难得其能
记者:可不可以这样理解您的意思:有了对于书法的热忱、专注与勤奋,就可以写出一手好字?
郑轩:那还不一定。热忱、专注与勤奋,是我们获得成功的必要前提,但仅有热忱、专注与勤奋,还是不够的。学习书法,还要得法。
记者:如何得法?书法也有一定的规律可循吗?
郑轩:任何事物都有规律。书法之法,我们可以简单地归纳为:“书法有法,结字为要,用笔讲究,体意谐调。”
记者:如何理解这四句话?
郑轩:汉字笔划的长短、粗细、俯仰、伸缩等和偏旁的宽窄、高低、侧正,点划安排与形式布置等,构成了结字的不同形态。书有规矩,字有体法。具体地说,就是点画要精到,结体要规范,使转要自然,章法要富有变化。学习书法一方面要精熟,只有熟习精通,才能心手相应。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定要讲究规矩。不得其法,难得其能。古人说,学书未有不从规矩而入,亦未有不从规矩而出。
千百年来,大家对书法中的用笔和结字的关系有过非常多的讨论,但都没有形成定论,直到今天。以前大多数书法家认为:书法之道,用笔千古不易,结字因时而变。启功先生曾作了一个形象的比喻:我们把王羲之帖中的一个“三”字,切成三段,随意散在地上,用笔仍然是王的用笔,而结构改变了,这个字还好看吗?因此说,书法之道,首要在注重结构,把字的间架结构掌握了,而且弄准确了,则写字成功了一大半。为此,启功先生还总结了三条经验,“上紧下松”(上下结构的字);“前紧后松”(左右结构的字);“里紧外松” (内外结构的字)。掌握了这三条规律,对汉字结构的把握就基本正确了,在写字的过程中也就立得住。然后我们注重笔画线条的熟练美化处理,书法的功夫便达到百分之八十的程度了。
用笔的技巧要在实践中不断摸索。清人周星莲所说的“书法在用笔,用笔在用锋”,就是讲究用笔的典范。要掌握执笔、转锋以及疾涩、提按之法。古人讲,软则遒劲,长则灵动。书法要有墨气,用墨应浓淡相宜、干湿得当,不滞不枯,这样才有气韵生动的效果。
“体意谐调”则是指我们在进行书法创作时,要注意把书写的内容与合适的书体进行有机结合。比如写政令、碑文、墓誌等内容,当然是用正楷合适;写时令的小品、诗歌、或者应景的笔会,则行书、行楷书等比较受欢迎。《兰亭序》描述的“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日子里,“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大家吟诗作赋,其景也清丽,其情也欢愉,因此,成就了第一行书《兰亭序》。《争坐位帖》也是如此。若是用楷书来状景抒情,绝出不了《兰亭序》和《争坐位帖》这样的千古绝唱。因此,体意谐调是书法创作应遵循的紧要法则之一。书法是形式美与内在美的结合体,文字内容与书法艺术是内在依存,相互渗透的,书法如果背离内容,失去深广的哲学、美学底蕴,书法艺术便失去了灵魂,也就失去了独立存在的价值。所以我们在书法实践中还要多读书法史、唐诗宋词、国学精华等,提高自己的文学修养,汲取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精髓,增强个人书法的文化底蕴,用不同的书法风格表达不同的内容,这样才能真正做到体意谐调。
总之,书法创作不仅仅是书写一段文字,她是诸多因素有机结合的产物。汉字是书法创作的根本,一幅书法作品首先是通过书写这段文字表达某种意思,或祝愿、或悼念、或状物、或抒情、或写景……因此书写规范、结构严谨是首要的。然后是书写的美观,即线条点画的规范、流畅、准确、到位。三是文字内容与书写体的有机结合。四是款识艺术,边款也是非常讲究的,这里最能反映书写者学识及人格魅力,反映书写者对人对物认知与接受度。五是印章艺术。目前书坛有一股不好的风气,幅面越写越多,废话越来越繁复,印章也越盖越多,有书法家把流传有序的碑、帖的拓本的收藏钤章的讲究当成书法创作的盖章的讲究了,幅面密密麻麻,完全成了某拓本的翻版,成了装饰品,这很不好,印章的内容与书写的内容能相得益彰最好。
中国书法通过笔、墨、结构和章法,表现艺术家对宇宙及人生的理解。书法的形式来源于自然的意象,简单的线条,其实是生生不息的自然之物的宇宙概括,是人类生命意识的迹化。书法作为艺术,象征、暗示着宇宙的本质。自然生命的形态、运动的本质最终都归结于、凝缩于、抽象化于那些隶书、草书、行书的线条中。
得意忘形,心法无轨
记者:您的这些见解让我很受启发!掌握了书法之“法”,再加上热忱、专注与勤奋,总该能写出一手好字了吧?
郑轩:写出一手好字,应该问题不大了。但书法不单是把字写好那么简单,一幅书法作品要真正称得上好的“书法”,那还要法外求变。
记者:如何求变?
郑轩:法外求变,就是要在掌握书法的基本规律的基础之上,突出自己的创新和风格。自古以来,对于“法”的运用都有度的把握和灵活性的问题,有法和无法的相对性往往表现在书法家情绪、书写内容等方面的审时度势,这是书法得以发展和延续的常理。从书法史来考察,那些被后人称颂不绝的经典之作如《兰亭序》、《祭侄稿》、《黄州寒食诗帖》等无一不是抒情写意、书文并茂的楷范。不仅如此,书法艺术还可以做到随篇章内容的变化呈现不同的情感反映。书家的情绪有喜、怒、哀、乐之别,书法作品也就呈现出各不相同的神采和风格。事实正是这样,在古代书家创作中,“诗意”的表现已成为自觉的追求并汇成书法艺术绵延不断的文脉,流淌在那种神奇而富有变幻的线条世界里,最终积淀成为中国书法最本质的特征,书法因渗透了“诗意”、凝聚了人文精神而魅力无穷。
“法”是常态下的一些规律性问题的具体总结,是一般性的原理和方法论,可是,具体的剑法、枪法、刀法,也要面对临战时的具体情况,如果以不变之法来应万变,显然是难以制胜的。这之中成者是因为法,败者也是因为法。兵家如此,书家更是这样。书法之“法”是写好字的基础,然而,如果对“法”墨守成规,绝对难以成为好的书法家。书法的魅力在于“法”的变化,在于有法与无法之间的那种值得玩味的道,在于“法”之外的千变万化。因此,历代书法大家风格各不相同,韵味各有千秋。
记者:据我了解,书法史经历了从法中之法到法外之法,再到无法之法的发展过程。书法发展到唐代,达到了“尚法”的顶峰。在禅宗的影响下,宋代“尚意”之风大兴。“无法之法”也就是对“尚法”权威的扬弃吧?
郑轩:宋代书法大家讲求“无法之法”,在他们看来,书法创作本是兴之所至、一任天机的,用不着恪守什么一成不变的技法。书家只有不择纸笔,不择时地,不计工拙,不管人之品藻,向自然本性中求墨韵,才能达到“心不知手,手不知心”,心手合一的境界。
“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随人作计终后人,自成一家始逼真。”“意足我自足,放笔一戏空。”这些诗句成了宋代尚意书法的口号与旗帜。尚意书风在苏轼、黄庭坚、米芾等人的引领之下,成为一种时代风尚,一种群体性的审美思维。在这种“随意落笔”、“率意落笔”思想引领下的创作,既备古雅又得自然,使他们的书法风格与众不同,充分展露自己的个性,由道技两进到心手两忘,完成了从有意到无意、从有法到无法的内在超越,达到了“至法无法”的境界,从而屹立于宋代书法之巅。
记者:唐人“尚法”,宋人“尚意”,这是对立的吗?或者说,究竟是“法”高还是“意”高?
郑轩:苏轼所谓“我书意造本无法”的“无”,我的理解也就是“忘”,指的是挥毫时不能过多地考虑点画的书写方法,“信手点画”实质上是在“熟能生巧”基础上的自由创作境界。苏轼书法用线条组成有意味的形式,给人以新鲜的美感,写得情驰神纵,如行云流水,但又暗合古人,有规矩法度在。
所以,“无法之法”并不是没有法,“率意”并非胡来。如果取法不高,不上正道,不谙古法,反而“随意用笔,任笔赋形,失误颠错,反为新奇”,则必然被人们所唾弃。事实上,苏轼等人虽然提倡“率意”而书,但传统笔法并未被他们摒弃,相反却是他们书法思想的根柢,服赝 “晋韵”,崇尚“平淡”,是他们书法的最高追求和终极目标。只有在谙熟古法特别是晋唐笔法的基础上才能够借古创新,才能够“自成一家始逼真”。
学书时,要知“法”,不知法则无以学;下笔之际,要忘“法”,不忘法则无以书。若一味地考虑技巧,则自我失于技巧;一味规摹古人,则自我失于古人。书法家不是不用技巧,而是活用技巧,“至法无法”正是技巧的活用之法,所以我认为,“意”是深刻领会“法”的基础上的个性化风采。
清代张照说:“书着意则滞,放意则滑。其神理超妙、浑然天成者,落笔之际,诚所谓不居内外及中间也。”“着意”与“放意”都是对“法”的执著,只有在“意”与“法”之间,不居“内外及中间”才真正是“无法之法”。这正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中道”观。得此中道,熟谙技法的书法家可臻于“游刃有余”的境地,信笔挥洒而莫不中节,“随心所欲不逾矩”。“无法之法”是意与法高度统一的法,也是书法之为书法艺术的“法”。得“无法之法”的妙道,成了历代书法大家毕生追求的最高境界。
几千年来的书法艺术发展,就是这样在“法”的规范下以无穷的变化而延伸着自己的发展轨迹。“法”的丰富和发展,使得书法史不断充实;而书法史的不断累积,则诠释了“法”的发展和变化。
书法未来,何去何从
记者:可是,绵延不绝的中国书法文脉,经过数千年的流变,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身处当今科技飞速发展的时代,书法家们不能不面对这样一个严峻的事实:毛笔作为实用的工具逐渐被硬笔所代替。更为严峻的是:电脑时代的到来更使书法完全变为一种纯粹的艺术。以至有人做起了“笔墨祭”,悲叹“作为一个完整的世界的毛笔文化,现在已经不可挽回地消逝了”,“我们今天失去的不是书法艺术,而是烘托书法艺术的社会气氛和人文趋向”。
郑轩:书法文化,它原本就是中国特有的传统文化,实用性并不是它的唯一属性,它有着自身的审美特征和发展规律,无须去迎合世界潮流。这便为书法在当代语境下的拓展提供了可能。
其实,当代书法的发展有一些前人所无法比拟的有利条件,20世纪异常丰厚的考古成果特别是甲骨文、竹木简、敦煌遗书的发现使今天的书法家眼界大开,从而使当代书家对书法本体的认识有了全新的诠释,为书法传统的开掘提高到一个新水平提供了支持;现代科技高度发达,在给毛笔的实用性带来冲击的同时,也带来了印刷与传播的革命,面对无数的仿真出版物及网络世界,当代书家尽可以自由驰骋,多方探索,这是古人做梦也想不到的学习条件。今天的书法家可以有所作为,今天的书法家应该有所作为!
当然,书法艺术发展到今天,当代书家所面临的时代环境、文化基础及其具备的创作理念、审美意趣已与古人拉开了相当大的距离。我们不但无法回复到恢弘壮阔、开拓纵横的汉唐时代,绝对准确地理解晋宋人对意韵的追求也很难。我们所处的时代,无论你感愤也好,痛贬也罢,现代就是现代。古人有古人的忧悲愉佚,今人有今人的话语系统。完全复古是不可能的。顶礼膜拜,惟古是好,否定今天一切创作成果,并不理智。大胆地借鉴,广泛地摄取,积极地承传,审慎地前行,是我们应取的态度。
我们在学习书法的过程中,经常听到一系列教诲:一定要认真临帖,领会帖的精髓,那么如何科学地继承前人的遗迹呢?我曾俚占一首小诗来说明这个问题:“时人尽嚷学二王,照猫画虎求形象,兰亭风韵难重现,笔墨纸几已变样。”据史科记载:王羲之写《兰亭序》用的是麻黄硬纸、鼠须硬毫、桐油烟墨,而且盘腿而坐,左手执卷,右手悬肘,悬腕而写(唐以前人的生活方式如此)。而我们现在用羊毫或者狼毫,用能“洇”墨的宣纸,用多种科学方式研制的墨汁,而且是站立在合适的书案前垂直书写,其效果怎会完全一样?我们怎么能够用现代的“笔、墨、纸、几”去追求唐以前的书写效果呢?
从这个角度来认识对前人的继承,我认为首要的还是前人的结字处理方法和某些可以为我们所用的运笔方式及其产生的美的效果,融会贯通后运用到我们的运笔方式中去,才是正道。如果说谁写的字和名碑名贴很像谁就代表书法最高水平,那是不科学的。这不仅违背了书法发展的规律,而且容易滋生书法创作者的惰性思维和实践。
记者:这么说来,您是主张标新立异了?
郑轩:标新立异不能一概而论,可能是创新,也可能是胡来,这就要看书家是如何对待传统之“法”的。绝大多数书家都是赞成在继承传统的基础上自主创新的。但是我们也应该看到,进入20世纪80年代之后,书法艺术发展的传统方式遇到了强烈的挑战,一些“当代艺术”完全以传统的“法”为对立面,用无“法”的方式展现其毁灭“法”的“现代意义”,又通过这种无“法”创立在一定范围内为少部分人认可的新“法”,这与传统书论和画论中的“无法之法”表现出了大相径庭的对待传统的方式。文化方式上的反动对于传统价值观的影响,动摇了传统书法审美观的基础。
一些人把字写得越来越怪,形式至上的风气也是愈演愈烈。无疑,传统形态书法中的“法”在今天已经成为一个相当抽象的内容,如果我们在当代文化的语境中追问何为“书法”之“法”,那可能是非常尴尬的,可能是一个没有结果的发问。从甲骨到金石,从二王到颜柳,到苏黄米蔡,进入到21世纪,当代中国书法的发展还有没有具体化的“法”,或者说还要不要秉承一定之“法”?这些都是值得深思的。书法无“法”则乱,当代书法的乱象可以说明“法”的丧失将带来这一必然的结果。
“形式至上”的标榜、“制作”倾向和“美术化”的加剧乃至“丑书”的走俏等莫不昭示出现代展览文化所导致的偏激、浮躁、造作、媚俗等畸形心态。如果将由来已久的传统书斋式创作模式与现代展厅式创作模式的特征、价值取向等仔细加以比较,人们不难发现重内在学养的积累、重诗意的流露、重人文精神的修炼这样一种传统书斋式创作模式其实有着许多值得留恋之外,而重外在视觉冲击、重复制作、重取悦他人的现代展厅式创作模式则如同一口扑朔迷离的陷阱。显然,展览在当代书法的生态中扮演着双重角色,不认识到这一点,书法的可持续发展将举步维艰。
无疑,我们不能用无“法”的无序状态来构建当代书法的价值观。我们应该重新审视当代书法的文化存量,从而在根本问题上认识和解决发展中的困惑,不能因为电脑“去写字化”的时代中有些人的字写得好看一点,能够用毛笔在宣纸上抄写唐诗宋词,就把他们供奉为当代书法的名家或大师。当代书法的价值体系也不能倒退到只要能写字就是书法的地步,更不能倒退到以掌握“永字八法”为终极目的的原生态层面。如果这样,那将是一个时代的悲剧。